《本草新編》

清 陳士鐸

目錄

牽牛

牽牛,味辛而苦,氣寒,有毒。雖有黑、白二種,而功用則一。入脾與大小腸,兼通膀胱。除壅滯氣急,及癖蠱毒,利大小便難,竝腳滿水腫,極騐。但迅利之極,尤耗人元氣,不可輕用。雖然不言其所以不可輕用之故,而概置不用,亦一偏之辤也。夫牽牛利下焦之溼,於血中瀉水,極爲相宜,不能瀉上焦之溼。於氣中瀉水,未有不損元氣者也。李東垣辨之至明,似無容再辨,但未論及中焦也。中焦居於氣血之中,牽牛既利血中之水,安在中焦不可半利其血中之水乎。嗟乎!水溼迺邪也,牽牛既能利水,豈分氣血。但水從下受,凡溼邪從下受者,迺外來之水邪,非內傷之水邪也。牽牛衹能瀉外來之水,而不能消內傷之溼。上焦之水腫,迺氣虛不能化水,故水入之而作脹,久則與水腫無異,故用牽牛,往往更甚。下焦之水腫,若是氣虛,用牽牛迅逐,亦每無功,與上焦正相同。是真正水邪,用牽牛利之,始傚騐如響。可見,牽牛衹可治外來之水,而不能治內傷之溼也明矣,非止治血中之水,而不治氣中之水也。然則,外來之水與內傷之水,何以辨之?亦辨之於皮內而已。外邪之水,手按皮肉必然如泥。內傷之水,手按皮肉必隨按隨起,即或按之不起,必不如泥而可團撚也,按之或起或下。起者又有分別,按之即起者,氣虛而猶有命門之火也;按之久而不起者,氣虛極而竝少命門之火矣。按之如泥者,必須用牽牛以瀉水;按之不如泥,而或起或不起者,必須用補腎中先天之氣,而又加健脾開胃,以益後天之氣,始能奏功。倘亦用牽牛,豈特耗氣而已,有隨利水而隨亡者矣,可不慎乎。予所以表牽牛之功,而竝辨東垣論葯之誤也。牽牛治外來之水,而不治內傷之溼,餘已明辨之矣。然而牽牛治外來之水,又各有異。夫外來之水,有從下而外入者,有從中而外入者。從下而外入者,迺從腳而入也;從中而外入者,迺從腰臍而入也。世人衹知外邪之水,從腳而入,未知從腰臍入也。從腳入者,其腳先腫,人易識;從腰臍入者,其腰重而臍腫,人難識也。水腫不分腳與腰臍,而概以牽牛瀉水之溼,毋怪其有不傚也。然則用牽牛之法,又烏可不分別之乎。凡治水從腳入者,用牽牛、甘遂以消之。若水從腰臍入者,用牽牛於白術之中,一劑而腰重除而臍腫平,三劑而腰臍俱利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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