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溫疫論》

明 吳又可

論氣所傷不同

所謂襍氣者,雖曰天地之氣,實由方土之氣也。蓋其氣從地而起,有是氣則有是病,譬如所言天地生萬物,然亦由方土之産也。但植物藉雨露而滋生,動物藉飲食而頤養。蓋先有是氣,然後有是物。推而廣之,有無限之氣,因有無限之物也。但二五之精,未免生尅制化,是以萬物各有宜忌,宜者益而忌者損,損者制也。故萬物各有所制,如貓制鼠,如鼠制象之類,既知以物制物,即知以氣制物矣。以氣制物者,蟹得霧則死,棗得霧則枯之類,此有形之氣,動植之物皆爲所制也。至於無形之氣,偏中於動物者,如牛瘟、羊瘟、雞瘟、鴨瘟,豈但人疫而已哉?然牛病而羊不病,雞病而鴨不病,人病而禽獸不病,究其所傷不同,因其氣各異也。知其氣各異,故謂之襍氣。夫物者氣之化也,氣者物之變也,氣即是物,物即是氣,知氣可以知物,則知物之可以制氣矣。夫物之可以制氣者葯物也,如蜒蚰解蜈蚣之毒,貓肉治鼠之潰,此受物氣之爲病,是以物之氣制物之氣。猶或可測。至於受無形襍氣爲病,莫知何物之能制矣。惟其不知何物之能制,故勉用汗、吐、下三法以決之。嗟乎!即三法且不能盡善,況迺知物乎?能知以物制氣,一病衹有一葯之到病已,不煩君臣佐使品味加減之勞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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